“那不是种田直义嘛……”
“那家伙天天和那些地痞流氓厮混在一起,昨天还把别人头打破了,流了好多血。”
“不是吧,他才十二岁啊,这么小就和那些人学着打架。”
“你不知道啊,毕竟是在那种家庭里……”
“阿茂,你可不能和这样的人玩啊。”
直义走到街上,各种家庭妇女的流言蜚语就这么冒了出来。
直义并不在意,他习惯了,而且退一万步讲,她们说的其实也没错。
直义懒得理她们,尽管他很容易生气,但每次都要因为这个而生气的话他的肺估计都受不了,今天的他一如既往地想找个地方躺着晒晒太阳,混日子过。
他走到郊外,找个干草堆躺下,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,他惬意地眯上眼睛。
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远离那些烦人的东西,村里大人看害虫的眼光,同龄人看异类的眼光,母亲那可怜的眼光,以及那个混蛋看累赘的眼光……
“哇……”一阵哭声传入自己耳中,扰的自己困意全无。
直义烦闷地站了起来,循着苦声走去。
“你放手,那是我弟弟的玩具。”一个黑色短发的小孩拉着一个小熊玩偶,小孩只有七八岁,一旁一个看起来比较矮的一个小胖子正伤心地抹着眼泪,而小熊玩偶的另一边,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,他身后还有两个男孩在作着鬼脸。
七八岁的小孩力气怎么会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力气大,那大男孩用力一拔,轻易将玩偶抢了过来。
“你弟弟都多大了,还玩布娃娃?布娃娃只有小孩和女孩子才玩。”
“你看他弟弟哭的多伤心啊,像个女孩子一样。”
话语刚落,三个大男孩哈哈大笑,而笑声中的哭声却哭的更加伤心。
“我弟弟不是女孩子,快把小熊还给他!”那男孩大声喊道,眼里还含着泪花,看起来面对三个大男孩他也很害怕。
“想要?那就来拿啊。”那大男孩拿着娃娃跑走了。
在一旁的直义正好与那个抢了娃娃的男孩打了照面,于是不由分说便上去就冲那人脸上来了一拳。
“谁啊!”那男的被打得瘫坐在地上,气愤地吼叫道,回过神发现打自己的人是直义,连忙愣了神。
“你招惹直义了,快跑啊,白痴!”大男孩的两个同伴见状拔腿就跑,那男孩此时才回过神起身想跑。
“布娃娃留下。”
直义拉住那男孩说道,那男孩立马把小熊布娃娃甩到地上,直义放开男孩,那男孩便一溜烟跑了。
直义捡起地上的布娃娃,递给那个黑发小男孩。
“给你弟弟,让他别哭了。”
小男孩眼巴眼巴地望着这个衣服邋遢,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大男孩,半晌挤出一句话:“谢谢……”
“秋成,秋贺,你们……”就在此时,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妇女从一旁走来,目睹了眼前的一幕。
哭泣的弟弟,泪光闪闪的哥哥,以及一个拿着布娃娃的不良少年。
直义心想完了,自己一定又要被误会为抢别人玩具的小混混了,以前就有这样的事,自己明明帮了别的小孩教训了欺负他的大孩子,结果被那个家长看见了,不由分说的对着自己劈头盖脸的骂。
直义顿时觉得很无奈,于是识趣地转头走了。
“等一下。”那妇女拉住自己,说道。“是你欺负了我们家秋成和秋贺吗?”
看吧,又来了。
“我说不是你信吗?”直义叹了口气,说道。
“是这样的吗,秋成,秋贺?”那妇女转过头,问两个孩子。
“妈妈,是这个哥哥帮我抢回了娃娃,他是好人。”
“这个哥哥可厉害了,一拳就把那个抢秋贺玩具的坏蛋打倒了。”那个黑发小男孩激动地跳了起来,激动地说着直义的“”光荣事迹”。
“这样啊。”那妇女露出了微笑,看着让人很舒服,像自己午睡时的阳光。
她转头望向直义,并出乎直义意料的做出了一个鞠躬。
“你……你干嘛?”直义被吓得退后半步,他从未见过有人向他鞠躬,更别说是个大人。
“谢谢你帮助了我家的孩子,而且在你明明帮助了我的孩子,我却第一时间却怀疑了你,真的很抱歉。”
“没……没事,我都习惯了……”直义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,下意识说道。
听到这话,那妇女露出了一抹悲伤的神色,但立马又换上他那如阳光般温暖的微笑。
“那要是你不见介意的话,可以来我们家吃个晚饭吗?今天我们的晚餐很不错呢,有……”
或许是太过于惊讶,以至于没有缓过神来,直义没有拒绝那位太太的邀请,一路上,直义像个木偶一样跟着那位太太,心里却如同一团乱麻。
回过神,想到自己这么一突然的到别人家蹭饭,或许会惹男主人不高兴,实际上那位太太的丈夫看见自己确实有些不高兴,但那位太太和他丈夫说明了自己的事后,居然也表现出了欢迎的态度。
最后五个人一起享受了一段快乐的晚餐时光。
或许这样的时光在这家人看来十分寻常,但对直义而言,这里面充满了自己从未体会到的快乐,尽管这一顿晚餐直义实际上吃得很拘谨。
第二天,直义照旧到街上遛街,想赶紧跑到郊外找个地方睡午觉。
“直义哥!”
突然,一个声音喊住了自己,还是以这种根本没人用过的称谓。
直义循声望去,发现是那两个黑色短发的小男孩。
“直义哥,我们打算去河里抓鱼,一起去吗?”
直义顿时感受到了周围的人的目光的刺痛“你们自己去抓鱼吧,不用叫上我。”
“诶,可是妈妈要我们玩要多叫上你啊。”秋成露出了为难的神色。
“哈!”直义没想到那个太太居然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说,但他不想让秋成和秋贺他们也落上一个不良少年的名头,于是回头拔腿就跑。
“直义哥等等我们。”
秋成和秋贺面面相觑,朝着直义的背影跑去。
从那之后,秋成和秋贺便像跟屁虫一样跟着直义,形影不离。
三人每天一起去捉鱼,一起去逛街,一起抓知了,一起吃晚饭……
渐渐的,直义在那位太太面前也不再那么拘谨,一个人去郊外晒太阳的时间也少了。
“直义只是有点不自信,其实他心地很善良的。”
直义经常听见那位太太在众人面前夸奖自己,有时候,那位太太有的时候还会叫自己和秋成秋贺去帮村里的人忙,去帮加贺大伯跑腿,去帮山中爷爷砍柴,去帮加藤阿姨搬东西……
渐渐的,村里的人对直义也渐渐有了改观,街头妇女讨论的从“真是没教养”“不要和种田这个家伙学坏”成了“直义真是懂事啊”“直义,力气真大啊,身体真棒。”
直义做梦也没想到,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这个村的村民们接纳,而这一切,都要归功于那位太太。
秋成和秋贺的全名叫高坂秋成和高坂秋贺,而那位太太叫高坂理惠。
高坂理惠,那是自己恩人的名字,她待这样的自己视如己出,帮助自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,给了自己亲生母亲都没办法给到的温暖,她是自己一生的恩人。
记忆中,她总是带着那阳光般明媚而温暖的微笑,像是一个圣母,可以包容一切,安抚一切。
她甚至有一次还抱住自己,装作意外地对自己说:“哎呀,看错了,还以为是秋贺呢,因为直义是个可爱的孩子呢,就像秋成和秋贺一样可爱。”
自己和胖胖的秋贺一点也不像,自己当时很像这么说。
但自己什么也没说,因为自己心里很开心。
这真是个童话般的故事,万人唾弃的坏小孩遇到了一个伟大的母亲,从此变得不再坏,并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,然后不再坏的坏小孩幸福快乐的长大,变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。
但现实却不是童话,童话是美好的,现实,却是残酷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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